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让一座城爱上阅读丨樊江林:在书籍与文字中寻一方宁静

0次浏览     发布时间:2025-06-22 06:36:00    

在书籍与文字中寻一方宁静

文/樊江林

2022年的夏天,我还在武平念初中,不高不低的镇子,不大不小的学校,不多不少的人群。

我向来不喜欢在课间、在人群里消遣,况且课间只有十分钟,预备上课铃声吃掉了三分,“前一节课”吃掉了两分,不够清醒的脑回路再吃掉一分,仅剩的课间还不够在教室与WC之间往返。

于是,用仅剩的时间来看书,听所谓“议会”谈笑风生,耳朵还得竖起。

你听,他们时而放大了音腔、时而又四顾低语,尤对没有听见的这段事情充满了兴趣。但我实在是不会丢下颜面去追问,毕竟这不会使我从此满是悲伤,不会使我开始怅惘些什么。在这些没有尽头的白日闲谈里,我知道,时间不会因此而逆流,一个人的身份也不可能会因为受到谈论而变成别的什么人,不会变成你我。

在那种日复一日的循环里,一切都似乎有了规律,一想到离毕业还有仅仅几周那样遥远,我就感到了巨大的喜悦和痛苦。

自习课上,所有人都不自觉地眉来眼去,我知道,安静的局面是不可能维持下去的。确认没有领导从门外监视过后,他们又高谈阔论起来。于是,我再也不能放纵自己的耳朵,果断从包里挑出一本书来。无论读过多少遍,必先是形式般地粗略着浏览一遍,再确定好要读哪一页。从作者开始往下逐个分析,到定价、侵权警示,我将要认认真真关注每一个字。有时捕捉到熟悉的出版社、地址,熟悉的印刷厂,甚至于熟悉的编辑,于是更对那些书提上了一层兴趣。当然,最让人心动的还是出了奇的定价,这总能给我极大的安慰,几年买到的大部书价格都几乎低于定价的一半,如若不是,大概率这家店铺再也不会等到我的光顾。

那时看书,大都是自己携带的,因为整整三个年头,我竟然没有在学校的任何一个楼层见到过图书室,虽说地处偏远,但不至于几本书都不能满足。后来从某某口中听闻,原先学校是有图书馆的,书籍也不少,后因以“学生不应将时间花在与学习‘无关’的事上”为理由而关闭了。我想它是该堆满了灰尘了。想来也情有可原吧,在日复一日的学习中,人们大都失去了读文的兴趣,愿意将课余花在运动与谈笑风生上。

受条件的限制,我能带到学校看的书少之又少,大多为一些陈年老书,一年下来买书的机会也不过几次。

那些书,多是十来年里不经意攒下的,纸页早已泛黄,边缘卷曲着,透着一股旧时光特有的、混杂着尘埃与墨水的干燥气息。封面设计多半朴拙,甚至有些土气,书名印得方正严肃。我偏爱这种古旧感,仿佛捧着的并不是单纯的文字载体。书脊的裂痕,页脚的卷曲,扉页上陌生的签名或某年某月的买书日期——这些细微的痕迹,总让我揣测它曾流经多少双手,经历过怎样的光阴。文字本身承载着故事,而书籍的实体,则承载着文字之外的、无声的历史。这或许就是我对“书”本身近乎偏执的迷恋,远早于对其内容的渴望。那些曾被歪歪斜斜写下的批注,在泛黄的纸页上排列组合,于我而言,是通往另一个更稳固、更可触摸的世界的一扇门,比身边喧嚣的“议会”要真实得多。

自习课的嘈杂如潮水,偶尔,某个声音会格外清晰地穿透空气,谈论着函数图像,又或者动点问题。有时老师闲聊,会与我们拓展更高深又方便的数学公式,当他谈及“你们以后大学会学习这样的知识”的时候,我就知道,这样的知识算是一生都与我无缘了。其实,我早就暗下决心大学不会学习与理科有关的一切知识,老师的那句话话语轻飘飘落下,我甚至以为从来没有传入我的耳中。

我心中并没有流出多少失落,反而生出一种奇异的笃定:那些注定与我无关的庞大体系之外,尚有我手中这方寸天地,由文字构筑的城池,正以另一种方式慢慢成熟。这里的“知识”,是故事的温度,是人生的褶皱,是一切我曾反复读到又忘记的句子。

我便低下头去,更深地埋进书页里。目光掠过那些熟悉又陌生的汉字,它们不再是考卷上冷冰冰的符号,而像有了生命。我读得很慢,有时甚至只是反复咀嚼着某一页的某个段落,试图咂摸出字缝里更深的味道。周围的高谈阔论渐渐模糊,在我看来,只是一片嗡嗡的背景音乐。只有纸页的沙沙声,笔尖偶尔划过书页空白处写下零星感悟的簌簌声,以及文字本身在我眼前游荡的样子,构成了一个清晰又模糊的边界。

窗外的光线从刺眼的白,渐渐沉淀为温和的金黄,再慢慢染上暮色的青灰。课桌下堆积如山的复习资料和试卷,与手中这本旧书形成了奇异的对峙。我知道,铃声终会响起,人群都将散去,那些公式和诗句终将在时间的冲刷下褪色、模糊、渐行渐远。

我不知道,风中雨中,那些文字的浓烈的味道还会在课本周围盘旋多久。其实,有时候我看书并不只为了看书,可能我曾在找一些遗失的东西。

作者简介:樊江林,笔名七跃、遥夜。青年诗人,丰都县作家协会会员。作品散见于《乌江》《散文诗世界》《湖州晚报》等。另有作品被译为英、意、希等国语言发表,偶有获奖。著有诗集《诗之梦》《口误词》,散文诗集《秋逢春水》。